婚房变地铺

我曾有过人人称羡的生活。稳定的工作，温柔的妻子，可爱的孩子，还有双方父母健康安稳。我们不算大富大贵，却也吃穿不愁，周末能带孩子去公园，节假日能带家人短途旅行。直到那一天，我踏进那家游戏厅，一切开始崩塌。
起初只是朋友拉着去“玩玩苹果机”。硬币落盘的叮当声，闪烁的灯光，偶尔的小赢带来的快感，让我逐渐沉迷。后来朋友说手机上有个APP，“比苹果机刺激多了，随时都能玩”。
我下载了那个罪恶的应用程序。最初投注十元二十元，赢了顿外卖，输了也不心疼。渐渐地，胃口被吊起来了，投注金额从几十到几百，再到几千。赢的时候觉得自己是赌神再世，输的时候只想加倍投注翻本。
存款最先消失。那本是我们攒着换大房子的首付。我不敢告诉妻子，只能编造说朋友急需用钱周转。她信任我，没有多问。有一天媳妇对我说
“老公，爸妈想装修老房子，我们赞助两万吧？
我心头一紧，账户早已空空如也，却点头应允：“没问题，明天我去取。”
第二天，我不得不向我父母撒谎，说媳妇的父亲生病需要手术费。母亲把她省吃俭用存下的三万元交给了我。接过那叠钞票时，我的手在发抖。
钱毫不意外地又流进了网络赌博的无底洞。我越陷越深，开始四处借钱，编造各种理由：同事结婚、公司培训、投资机会……连老丈人我也没放过，说他女婿有个稳赚不赔的项目，只需投入五万，三个月回报翻倍。老人掏出养老钱时那信任的眼神，至今灼烧着我的良心。
最不堪回首的是去年冬天。我已经借无可借，赌瘾却如火烧般难耐。某天下午，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小雅的首饰盒，拿出了她母亲留给她的金手镯——那是她最珍贵的物件，常说将来要传给我们的女儿。
“这些样式旧了，我拿去金店清洗一下。”我对小雅说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。
在金店，我以远低于实际价值的价格卖掉了那些充满回忆的黄金。拿到钱的那一刻，我没有去想如何填补漏洞，而是直接打开手机APP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翻本，把所有的钱都赢回来，然后买回那些首饰，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原处。
结果可想而知。
当我输光最后一分钱，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时，路过苹果专卖店，橱窗里最新款的iPhone吸引了我的目光。莫名其妙地，我掏出信用卡分期买了那部手机——仿佛拥有这件光鲜的物件，就能证明我并非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。
谎言终于撑不住了。债主找上门来，媳妇才知道我不仅输光了所有家产，还欠了一屁股债。她收拾行李带着孩子回娘家那天，我看着幼小的儿子懵懂地问“爸爸不跟我们一起走吗”，心如刀割。
父母得知真相后，父亲的心脏病复发住了院。老丈人扬言要跟我断绝关系，说我骗光了他的养老钱。朋友亲戚纷纷拉黑我，生怕我再去借钱。
我失去了房子，失去了工作，最后失去了安身之所。有几个夜晚，我在火车站过夜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，每个人都有一个归处，而我只有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和一无所有的人生。
如果时光能够倒流，我绝不会点开那个APP。但世上没有如果，只有后果和结果。我写下这些，不是为求得原谅——我不配得到原谅——只是希望有人看到我的故事，能够悬崖勒马，不要重蹈我的覆辙。
赌博只有输，没有赢。即使偶尔赢钱，最终输掉的，将是整个人生。